我的左撇子


straightening our pulses, synchronising as one. 




好多張照片,都是我在照他提起相機的模樣。總是瞇起一只眼,然後鏡頭取替了另外一只。

他是左撇子,可是吃飯卻是用右手提起筷子,按快門也是以右手為主,然而打乒乓球又用另一隻。有時亂到我都記不清。我曾經列過一張清單,寫他左右手的分工,後來不了了之,不是因為我無心裝載,而是我會一語笑過,逗他是他腦袋壞掉的結果。紊亂到我無從入手。

我們研究過,無論左右撇子寫「一」字也是從左至右劃擦過去。我寫「一」字用拉的,他卻是用推的。明明是同一個方向,已經有兩種方式。何況生命中許多的事。

有時候我會接他下班。下班之後有次會遇到在百步梯用牧童笛吹奏榮光的男孩,又或者在獅子下底下,等他三個小時之後,會看得見他囫圇吞漢堡的樣子。在黃大仙遠望獅子山頂時,反反覆覆完成了一本書《牛》。讀到從中一句法國作家的話,說如果把一塊石頭書寫得栩栩如生,那書就會彷如闔不起來。許多記憶栩栩如生,我們的書根本闔不起來。

有次我在街上身體冷到大哭,凍到覺得自己好委屈,那當然是極蠢、無理究極的畫面。他只是忙著錄像起來取笑,然而隨即跑去找熱維他奶。在很顯而易見沒有熱箱的便利店裡頻能地打轉三圈,很緊張的問店員,你有沒有熱維他奶。店員當然說沒有。很明顯就沒有。於是他跟我跑到彩虹,在舊屋邨中找得著溫度。這是今年第一瓶,喝畢要按樽,鐵板樽蓋會壓進去記憶海綿床。印出一朵花來。

明知道撲空,但還是鍥而不捨地尋覓。

這笑臉,會讓我忘掉一切。真的忘個清光的那等忘記。忘記快樂,忘記憂愁。好像除此之外都不重要一般。義無反顧,是我最conscious的選擇,卻也不到我選擇。很多感受和沉澱下來的省思仍然很不容易。新年根本沒有魔法,世界、他們、我們都不會嘭一聲好起來。人共同生活,想像力可是非常重要的一門課,能把許多本不相干的事情黏合起來。像我跟你。

你總是說,你在的時候,我就不需要鎮靜藥。試著不要依賴藥。依靠你吧。依靠自己。愛是一起學習,像一本恆久、易染、霉爛的練習簿。也許片碎且不明所以,但它本不仗靠道理,只有變幻的我們,和使我們orbit下去的篤定。

面對疚意,面對命中的起伏。

「貼緊耳朵聽每下的心跳。」

Comments

Popular Post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