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ookends
「Be the person your younger self needed」,有句話這麼說。除此之外,作為延伸,我最近反思,覺得我應該「be the one your maturer self would need, the most, too」。情緒這回事好妙,在幽微細處撩動高山低谷,萬一差錯腳,稍一不慎,就會變成病理,隨時間推移,就從而演變為病史。我處於一種像茶葉泡在茶壺之中的狀態,像是保齡球滾回軌道的路徑;不可愛的是,i’m in a depression-infused state of mind;至於那「茶」的味道,可能不俗。過去幾年我嚐了千百回,還是下不了定論,沒有一道準確的tasting note,沒能給我自己遐想的空間。
我今天單曲循環一直在聽Simon and Garfunkel的Bookends。在巴士上,我帶了一邊耳機,一邊不小心的竊聽旁邊一對男女的對話。原來女方作為家長,兒子剛剛交了女朋友,聽聞是在「中心」認識的。「是初戀……最緊要係……個女仔帶領他走向一個『正』的方向……」,「在『中心』認識的,對方一定好有愛心……嗰個人打開佢個心」云云。我聽著耳機裡的音樂,不禁又哭了起來,腦中響起了一句話,「每個人(只能)陪你走一段路」。「初戀」指的是,人的盤古初開,人生的首個;所以熱忱,所以內在轟烈。我聽到陌生人交了一個初戀女朋友之際,我就已經想到他們的分道揚鑣,各有各的路。「最緊要係……個女仔帶領他走向一個『正』的方向……」,她雖然這麼說,但我覺得,那個正途就意味著那個沒有「後來」,那個沒有她的新世界。每個人(只能)陪你走一段路。我不盡同意;因為這視乎點行,視乎怎樣走下去。要成為一個可以帶領自己去一個「正」的方向的人。
我今天向一位我衷心欣賞的朋友L問候了數句,她回我說,「知道我生活開心;但也有不好的時候。」又,前幾天我向一位朋友A問好,「你好嗎?」,她回答「我好好,非常好」。她年前開始看醫生、馴服地覆診、把藥丸定時定候放進自己嘴巴、吞嚥;加上她自身的努力、發自內心的轉變、受更大的力量加持,她從康復一步一步,走到「我好好」。原來聽到一個我所關心的人「活得好」,比自己活得好,更為撼動。混混沌沌之際,手機亮起朋友N的短訊,她從來不過問我「開唔開心」,她基本上只是每天問我「有無食飽?」後來我又我望一望案頭,我父給我裁切了些高麗蔘片,叫我當「香口膠」食,話對我有益,使我回氣。
那是人與人之間的善,那種循環、生生不息。我母為我擠牙膏,所以我也學會了,為他者擠牙膏。當我潑出去一瓢水,我總收得返一場雨。
Bookends的中文是「書立」;書立是,簿簿的一道力,支撐起了一捺書。這讓我想起,朋友S提醒我,要致力成為一個能夠幫助自己的人。要成為一個可以安撫自己的人。要成為一個自己能夠依靠的避風塘,或者一場自己可以附麗的及時雨。朋友S的伴侶給她寫過類似的話,我演繹了一下:「you have the innate ability of morphing my mind and flesh into someone unrecognisable, whom you have never imagined that you could enable yourself to become」。「改變呀,要堅強呀——」我內心的天使基本上都是在耳畔邊這麼大喊大叫的。天使們已經很努力了。但好像還不夠力水。
事情不會因為你把小丸啪落口那一刻開始變好。但它們會令你有力面對世界,和身處於世界中的自己。燃點那束藥引。我沒有任何一句衝口而出的話。所有的話,都深思熟慮,諗過度過。(所以呢,所以有輪火車在我心中。)她會問我「有無食飽?」(可能因為愛好燃燒卡路里。)(不愛亦然。)有日我家小孩離離,問我父親,他蒙養的那池小魚們,都去了哪裡了?我父親回他說,「魚飛咗上天」。我想到,我拾到一隻死去的鳥,想起羽翼未豐的鳥,牠們的state of fledging,意思是,「developing feathers in wings that are large enough for flights, and thus congregating for a flock」。(這個病態,就是有許多形狀。像你像我。不像你也不像我。讓我不像我自己。讓你變得小心翼翼。讓他們變得戰戰競競。)「而如果我是一隻羽毛殘缺的孔雀,請你不要給我看見美麗的孔雀。」(作為一個熟練的聆聽者,我蒐集了,人的失敗與光榮。)
(都是內戰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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