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機大堂

 

好多話想說。我好擅長在衝口而出之前收回那嘴唇邊的細語。唔知邊度講起，或者根本就唔需要講起。愛本不萬能，但愛該當萬能，適合的愛才能成全，繼而才能全能。我多謝他一直都在，理解、接納、包容、成全。多謝他費盡氣力地步進並面對我們各自的世界與生活，又或者那份不費吹灰之力的誠心。我間歇性歇斯底里，我瘋狂或理智，感性抑或幻滅；想道謝，但講太多多謝會失卻意義。可能一個眼神就交代到。咁就用一個眼神解決吧。

在滔滔不絕與沉默之間，總有好多合時的辭藻。給你我一個眼神，你我就可以把我們還沒說的話補完。願你我可以，甚麼都說，甚麼都不說。我不敢泛濫謝意。但我渴望我來得及時。如果有最壞的時候，那就會有最好的時候。可能是未來，也可以是現在。我希望無論最壞或最好，皆是及時。

有次我們去食刨冰，佢話好貴，「成舊水」；我說是呀，佢真係「literally成舊都係水」。兩個人分著一份來吃，但最後都捧著一肚水離場，好果腹。我有好多口味想嚐，點一份只能吃到一種味道，但我不可否認那倒是也有別種滋味。或者就係因為咁，我地可以有下次、下下次、再三下次，直到嚐盡整份餐單。因為侷限，我們才能一而再再而三。

只有熱愛的人，才會覺得一切的相遇命中注定。我開始不這麼覺得，我沒思索這麼大的命題。根本沒有甚麼命中注定罷，之初，只不過是我當天在巴士站跟你這位陌生人搭話，我在天橋上回頭，一切才叫做有個開始。我只是當刻的衝口而出，我只是果斷；而你，也只不過是不假思索。惟一而再再而三的經營，才稱得上在打破那或者存在的命運。或者叫作，經營命運。沒有甚麼是整定的。都是選擇。好多野唔到我地揀。但我地仲要記住那餘下的，好多可以揀選的事情。我徹頭徹尾都未必是個戀愛大過天的人。但我慶幸天底下有愛。同時有那麼一個人，讓你感覺到你不是一個人；並且讓你知道，那不是稍瞬即逝的幻覺。你在我幻滅的時候，及時來了我剛降落的接機大堂。

好多事情都比我們吃的刨冰來得實在。刨冰會融化，我對住你我有時都會。都是不同形態而已。那次落雪，我早上五點拉你落街，你初次見到雪，而我見到初次見雪的你。你很雀躍。無論經歷已經幾多次，請答應我，請雀躍如初。好多野唔到我地揀。但我地有揀呀，你我就是我地揀的。

下次我想一人食一份冰。我想食士多啤梨味，但我難保我會偷你一啖焙茶。我知道你會允許。因為我也會。分甘同味可能是最重要的一款口味。捨棄天方夜譚，既往不究；寒冷時保溫，枯萎時保鮮，其他時候，即管一起保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