〈戀愛968〉

 

〈戀愛968〉——「香港本土遠距離戀愛」

我見到莊璇畫給我的第一個初稿，我跟她說「i’m literally sobbing right now」，她性格好貫徹，有著跟我截然不同的理性，她對我說「咁你自己喊一陣先」，我哭了又笑，笑了又再流點眼淚。上次朋友跟我說，能夠掌控自己的情緒和感性的人，那種理性源自於大腦前額葉夠發達。我那一刻想，莊璇對自己的刻苦訓練，不止於肌理，還是腦部運動。

這是莊璇為我倆準備的一份禮物。這是她的一份企劃叫《陪你搭車》，她把人的移動和路線，很精妙地畫出來，由上至下，把你流動的路線給呈現，而且最妙不可言的是，她那天一大早，是真的從天后坐車來了元朗，然後再陪我從元朗一直坐兩個多小時的路程，轉三次車到香港東面。她攀山越海兩次，為了成就出這一份無私的禮物，繪畫出我跟他的「戀愛路線」與「香港本土遠距離戀愛」。他收到的時候很開心，我看到莊璇也開心地跳動了起來。原來喜悅是給予，也是接納。

懂得我的朋友也知道，我父親是一位開968巴士路線的巴士司機。這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條路線。我跟朋友都說，968是我成長的搖籃，我是從巴士的前進與倒退中成長為人的。這一點也不誇張。這一路巴士，刻劃了我對家人的愛，也反映了我父母日復日的功勞。即便在我曾經每分每刻不能自己的日子，我都鼓起勇氣，天天去坐這路巴士，原因無他，只為尋求一絲慰藉。

雖然在繪畫之中巴士好細一輪，好微小，但莊璇給我畫的是我最喜歡的Volvo B8L。上層最前座有兩隻帶弧度的窗，我總愛坐在那個前方，與風景的「握手位」上，看遍所有光景。從我家到他家，費時兩小時左右，車資盛惠38.8。「38.8」，是車資，也如人體溫度，暗喻著令人「發燒」的溫熱和「耐力」。愛得好堅毅——在這情路上來來回回。

感謝莊璇。這一兩年以來，我倆之間因為各種企劃，萌生出了一種不能言喻的默契。她聰慧敏感，很會說故事，而且憑藉她獨具的慧眼，說得很好聽；我呢，雖然貌似一無是處，但可能也有半點會讓人感到安樂的能力。她很擅於「說」，而我則曉得「聽」。所以兩者合壁，也無不可。我們2019年因為Sampson牽線，帶我們散步認識的，想起來浪漫得很。她理著一頭短髮，很清爽，很明媚。她一切的好烙了在我心上。四、五年以來我們一同成長，也沒想到，這一兩年的合作，也讓我倆較急促地激發了自己的能力。

莊璇上年報了名參加馬拉松，她一直為之練跑、練氣、練心力。最後她因為審視過自己的進度和能耐，沒有勉強自己去參賽。我一直記在心上，因為懂得「放棄」，對我而言，也是一種必要的勇氣。她有次跟我說，她開始不問自己、也不給予自己選擇的餘地——「當你想去跑步，唔好問自己要唔要跑。你要同自己講：請你現在就去跑。你去跑。」未來她要展開一段新的履程，我送了她一條未必好合身的一襲裙子，我想她帶著一份貼身、貼服的禮物起程。我在禮物上綁起了蝴蝶結，我好少綁蝴蝶結的。但我希望這種「解結」的儀式，能讓她感受到愛與釋然。不知道她如何作想？

莊璇——謝謝你給我的愛，與各種課題——「請你現在就去跑。」而我呢，在可見的將來，我仍然會繼續坐我的968，心心念念你。